第六章 立夏、楼顶、青梅竹马。
【壹】
顶楼。
夏天站在楼梯尽头,昏暗的楼道里,面前那墨青色的铁门更显得有些阴森,他深吸一口气,怀着忐忑的心情慢慢推开门。
‘吱嘎!’
空旷的楼顶上,一位如梅花般的女生背对夏天站着,就算听到身后的推门声,她也还是一动不动无言的站着。
“呃......会长找我有事么?”夏天的心跳很快。
“没什么特别的事,只是想问问,夏天同学你有女朋友么?”女生仍然没回头。
“这个...没有......”夏天感觉自己高速跳动的心脏快要爆炸了。
“叶琳同学呢?你们不是在同居吗?”女生又问
“她...只是我的朋友而已”夏天有点不自在
“那,跟夏天同学要好的朋友有几个啊”
“......三个。”女生的不停询问让夏天有种被审问的感觉。
‘三个么......’闻言,女生转过身粲然一笑,如墨的长发随风微微飘动,裸露在外的皮肤莹白细致,身段标致,双腿笔直且修长。一双白瞳勾人心魂,一笑之下动人心魄。
“那么...夏天同学......请你和我交往吧。”女生的声音清冽又悦耳。
“会,会长,你说什么呢,我怎么能......”夏天有些慌乱,女生还只是笑着看着她。
看到那笑容的一刻,夏天的心脏猛地一缩,像是遭到了重击一样。慢慢地,心跳又恢复到正常状态。
乌云依旧浓重。明明是那么惊艳的笑容,夏天却觉得在那之下,一定隐藏着什么比天上的乌云还沉重的情绪。
二人相向而立,都保持着各自的姿势一动不动,似是时间被定格在了这一瞬。夏天知道,他已经没得选择了。
良久......
“唉......好久不见啊,小帆。”夏天呼出一口气,微笑着说。
随着夏天的话音落下,女生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“终于,又听见了呢,这个称呼......”女生慢慢低下头,脸被刘海遮住看不见表情,但夏天却清楚地看到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,狠狠砸在地上。
“你......”夏天刚想出言安慰,就看到女生漫步走来。
她低着头一直走到距离夏天极近的地方,用头轻轻地抵住夏天的肩膀,喃喃道“为什么...为什么我们再相见会形同路人,是因为...我当年的不辞而别吗......”
【贰】
那一年,男孩六岁。他没朋友,因为他不想交,所以他每天上下学都是一个人。一天放学回家,他看到几个男孩朝着一个女孩扔石子,还骂女孩是‘妖怪’。他知道那个女孩,他们是一个班的,女孩很瘦弱,很白,不知为何她身体的温度比其他人低很多,而且是白瞳。所以其他孩子都叫她“妖怪”。女孩却从不反驳,也不爱说话,这让那些小集体越来越变本加厉起来。
女孩蹲在地上护着头,并没有哭。小孩子们联合起来欺负另一个小孩子是很正常的事,所以男孩也不想多管闲事,但......男孩却控制不住的冲了过去。
他替女孩挡住飞来的石子,替女孩强硬的骂回去,替女孩赶跑欺负她的人。最后,男孩向蹲在地上的女孩伸出了自己的手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,不过没关系,我们做的许多事其实都不需要理由。
女孩抬头看向那个帮助自己的人,在女孩奇异的白眸中,男孩只看到了倔强与深不见底的孤独。男孩的笑容让女孩感到亲切,在夕阳的衬托下男孩变得很耀眼。她抓住他的手,接着他的力量慢慢站起来。他的手很热,还有手汗,潮潮的,但让女孩低于常人温度的手觉得很舒服。
但男孩只是把女孩拉起来就松开了手,这让女孩心底有些失落。女孩在父母的嫌弃与旁人的歧视中成长到六岁,而在男孩清明的眼睛中,她看不到一丝的歧视与异样,就这样,男孩成了女孩灰色世界中唯一的色彩,他们成为了彼此唯一的朋友。
“我是夏天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叫袁帆......”
三年后,他们九岁。
袁帆喜欢跟在夏天身后,因为每当这时候,夏天就会拉起她的手把她拉到身旁。这样,袁帆就能心安理得的不让他放开了,毕竟是他先牵的手嘛!
一天,袁帆突然消失了,夏天问遍了所有和她有关的人,老师说她转学了,她的邻居说她们搬家了......
女孩毫无征兆的闯入他的生命中,又不由分说的消失了......
【叁】
“不,我只是......”夏天觉得,既然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,就别再打扰她了,这样对谁都好。
“对不起!对不起啊!求你原谅我...求你了......”也许是夏天的语气太过冷漠,又或是她压抑了太久。袁帆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用手紧紧抓住夏天的衣服,带着哭腔叫道。
夏天此时的表情很不自然,扶着袁帆的肩膀轻轻推了推,没有推开。感受到女生的颤抖,他叹了口气“看到你能积极的生活,还赢得了那么多人的敬仰,我打心底里为你高兴。但我现在只是个胸无大志,只想安稳度日的宅男而已。我不愿,也不敢去打扰你。”
“谁在乎!我做了那么多都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而已,可你呢?!真的就那么不在意我么......”袁帆用力攥着夏天的衣服,把头顶在他的胸膛上。
“对不起......”夏天也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女生把手滑到后面抱住了夏天。“抱我。就这一次,好吗。”
‘不行啊,抱了就回不了头了!’虽然心里清楚地知道,但双手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抬起,轻轻抱住袁帆。
冷香软玉......
女生埋在男生胸膛里的脸上浮现出一缕笑意,可惜夏天看不到。享受了一会儿夏天的拥抱后,她收回手,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很冷“惹女孩子落泪的小天,太差劲了。”说罢,就头也不回的朝楼梯走去。
【伍】
越来越沉重的雨,让云再也撑不住了,雨滴终于挣脱出云的怀抱,淅淅沥沥的落下。
夏天还呆站在原地,怔怔的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。
身后的开门声使夏天转醒,回头看去,只见一个银发少女撑伞伫立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“哦。我捡到一张纸,不知道是不是你的。”琳扬了扬手中的纸张。
“你都看到了?”夏天苦笑着说。
“谁知道呢,你看见我的监视小蜜蜂了吗?”琳用轻快的语调说。
夏天则是一头黑线......
“淋雨舒服吗?”琳问。
“夏天的雨,淋着真舒服。”夏天深吸了一口气说。
“你的雨?”琳又问。
“对啊...这是...我的雨......”夏天眯着眼睛抬起头,任由雨滴落在自己身上,感到有些解脱,可为什么...心里这么堵得慌。
雨愈发变大,琳向前走了几步,让雨伞也遮住夏天。“走吧。”
“嗯。”夏天收回心绪,果然人还是要现实一点哪。
【陆】
夏天的父母出差,屋子里略显有些冷清,二人沐浴换上干净衣服后,夏天亲自下厨做了两碗牛肉味的泡面。这让被何潇用大餐惯坏了的琳颇有微词,但看在夏天今天心情不好,她也没说什么。
相顾无言,二人就各自回房休息了。
清晨,夏天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,看到是未知号码起床气十足的夏天狠狠挂掉了电话,刚放下手机,对方就又打了过来,夏天无奈的接起电话“喂,谁啊!”
“是我。”
声音很清冽,夏天也觉得熟悉,但因为刚睡醒有些迷糊,一时间竟没有听出是谁。
“我在你家门口呢,快来开门啊。”
夏天腾地坐起,睡意全无,连回应都没来得及就扔下手机,匆忙穿上衣服去开门。
“你,你怎么来了?”看着门外亭亭玉立的袁帆,夏天有些局促。
“怎么?不欢迎我吗?”女生撅了噘嘴,俨然一副小女儿情态,之前的冰山美人形象在此刻完全崩坏。
“不,请进。”夏天侧着身子,让袁帆进来。
看着夏天凌乱的样子,她猜到他是刚起,笑着伸出玉手替夏天整了整衣衫,说“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。”
女生如此行径让夏天更加局促不安“那...那个,昨天......”
“怎么,你以为我不要你了?!我可舍不得。”袁帆俏皮地说,语气中却有一股难掩的失落。
“对不起......”夏天也不是一根愚木,自然听出了女生的失落。
袁帆笑笑没说什么,在客厅转了一圈“挺干净的嘛!男生家里不是都应该很乱的么。”又似是想到了什么,冷哼一声坐在了沙发上,双手抱在胸前面若冰霜。
“怎么了?”夏天听到袁帆冷哼,诧异地问。
“没!事!”袁帆生冷的答道,反正是为那个少女才打扫的这么干净的吧,我才会不嫉妒呢。
‘到底怎么了啊’夏天心中一片迷茫,实在想不出自己那儿又招惹她了‘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善变’
“对了,伯父伯母没在家么。”
“没,他们出差了,还得几天才能回来。”
“哦。”袁帆心思急转,伯父伯母没在家,就是说他和那臭女人独处一室,不会......袁帆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“你和那女生,没发生什么吧?”
夏天拿起杯子正要喝水,就含糊的答道“什么啊?”
“就是那个啊,那个,比如...**什么的......”说出这么露骨的话,饶是袁帆这种女强人也忍不住羞赫起来,俏脸上浮出一片红晕。
“咳!咳!”夏天被女生的话呛了一下“怎么可能呢!你这小妮子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!!”
“欸?真的?”袁帆眨着她那双亿万人中也在找不到一双的白眸,不确定的向夏天求证。
“当然是真的了,你是受了谁的毒害才变得这么污的啊!”夏天擦掉嘴角的水渍,无奈的说。“喂!你干嘛笑的这么开心?!”
“没事!你还没吃饭吧!我去给你做。”女生雀跃的走向厨房。
“不用了!我随便吃点儿就行了。”
“没关系,反正我也还没吃。”袁帆埋头在冰箱里翻找着食材,空留夏天一人尴尬的坐在沙发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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